本文为我司首席经济学家杨敬昊接受凤凰卫视资讯台《中国深度财经》栏目连线采访的纪要，2025-12-20期栏目链接请点击此处。
一、2026年提振消费专项行动，服务消费领域可能会推出哪些措施？
2025年3月16日，两办已出台过《提振消费专项行动方案》（中办发〔2025〕16号）。展望2026年，我认为核心有两点，一是做好2025年行动方案的进一步落实，二是与今年8月的《深入实施“人工智能+”行动的意见》（国发〔2025〕11号）形成政策联动，加快在服务消费领域实现“人工智能+”的场景落地。
第一个核心，应当着重于促进城乡居民增收。在工资性收入政策方面，我们已经看到一些政策，比如面向16-24岁失业青年、应届大学生群体的扩岗补贴申领政策，每人补贴1500元，这就是典型扩大就业、支撑劳动力人口工资性收入的政策。此外，我认为2026年在财产性收入方面也会有一些政策指引，在当前房地产市场状况下，人民币资产锚从地产向股市的移锚至关重要，因此2026年针对资本市场运行有望观察到监管层审慎但积极的政策指引，权益资产价格提升增加财产性收入的同时，也会通过财富效应间接提振服务消费。
第二个核心，在于”人工智能+“的场景落地，最有望出台针对性支持政策的服务消费领域是养老、托育、教育、医疗四大行业。首先，这是中办发〔2025〕16号和国发〔2025〕11号两份文件均有涉及的行业交集；其次，居民对这四大行业的需求最为刚性，则政策的总量刺激效果更为明显；其三，这四大行业的“人工智能+“场景落地，能够从根本上解决当前AI估值兑现缺乏落地场景这一全球性行业问题，反过来会进一步提振资产价格，有利于居民财产性收入增加，促进服务消费支出，形成正循环。
而且我认为可期待的支持政策类型，不局限于产业或行业指导性政策文件，作为前沿的应用产业，给予全国层面专项信贷投放支持的可能性很大，比如商办财函〔2025〕447号文件《关于加强商务和金融协同 更大力度提振消费的通知》部署地方层面对重点消费领域进行信贷支持就是一个信号，甚至我认为不排除创设相关的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进行进一步支持。
二、《关于加强商务和金融协同 更大力度提振消费的通知》提及11项措施，您比较关注哪些内容？
我的关注有三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商办财函〔2025〕447号文整体上重在推进落实。特别是着力解决提振消费政策落地的最后一公里的实际效果问题。
第二个方面，因地制宜地进行金融信贷投放支持。采用包括但不限于融资担保、贷款贴息等方式，引导信贷资金加大向消费重点领域投放。关键点，我认为是重视地区差异性，文件提到鼓励有条件的地方支持参与康养、文旅等消费重点项目和数字、绿色等新型消费领域。这就明显是结合当地产业特点，因地制宜的政策表述；好处是总投放量不变，投向更加精准。
其三，鼓励各地打开政策思路。提振消费以往的政策，侧重供给创造需求的常规思路，而此次文件中还强调了需求引领供给这一思路，比如人工智能+消费、IP+消费，这种较为前沿的消费领域，作为政策制定者，或许无法紧跟年轻人的潮流，但能够政策上拥抱潮流，就值得称赞。本月初，我就在学生们的鼓励下，专门去了杭州的IP消费圣地工联CC转了一圈，IP消费商品的特点是生产成本极低，毛利率远高于同样材质的一般工业制成品。从经济学角度来说，这就是行为经济学中所研究的共识的力量，此次政策文件能够覆盖到这一点，十分难得。
三、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首次提出“城乡居民增收计划”，您对这一说法和实施路径分别有什么看法？
“城乡居民增收计划”这一表述是与“深入实施提振消费专项行动”连在一起的，而且我认为对3月16日《提振消费专项行动方案》（中办发〔2025〕16号）这个文件的落实进行重点强调与推进。而且我认为它地位非常重要的原因在于“城乡居民增收计划”被摆在了2026年经济工作部署的第一项第一条。因此，我前述提到的在工资性和财产性收入方面的政策举措，有相当大的概率在2026年一季度两会召开后，中央预算尘埃落定后就有望看到。
实施路径方面，我个人认为除了前述提到的通过扩大就业的形式来提高劳动力人口总收入之外，还不排除在个人所得税的附加专项扣除方面与其他宏观政策做一些联动工作：一方面是对现有的扣除项目提高抵扣额度，比如与提振房地产市场政策联动，提高住房贷款的抵扣额度，再比如与生育友好型社会建设联动，提高3岁以下幼儿、子女教育的扣除项目提高额度；另一方面，对新增国家长期政策倾向的抵扣项目，比如对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提到的推进长期护理保险这一社会保障性福利制度，可能会有对参保缴纳长期护理保险的个人，给予定额扣除等。
四、投资方面，您如何看房地产市场表现？
首先，放眼全国层面，仍然需要给房地产市场以耐心，对一线和新一线城市的核心地产，则不必过于悲观，这是我们2021年三季度以来的宏观分析结论。数据上，我给出两条依据，虽然房地产开发建设投资上数据不尽如人意；但是，从住宅待售面积数据上，2025年11月份为3.93亿平方米，年内去化过程一直持续，且一如我们的判断结论，2025年三季度国内住宅库存去化迎来了拐点。2025年8月住宅待售面积库存低于2024年高点，这是在2021年以来首次低于上一年高点，此为数据依据之一。数据依据之二，在11月的全国70个重点城市房价数据中，上海、杭州两个城市房价同比增长3-5%，10个城市价格环比增长。
其次，我国房地产市场未来的趋势上，回暖也是结构性行情，而非普涨行情，这当中低能级城市，特别是资源枯竭型城市、人口净流出城市的房地产市场出清是正常现象。这也是我在美国五大湖地区、日本本州东北部及北海道地区观察到的共性现象。
五、制造业投资仍然保持增长态势，成为当前投资结构中最具亮点的部分。12月份还会保持高增吗？
投资整体偏弱是客观现实，也是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定调的经济形势基础。11月度数据来看，无论是工业整体的3.9%，还是制造业的1.9%，都只能说相比其他产业或行业维持正增长，但单论增速，依然乏力。
自2022年5月稳定经济大盘工作会议召开以来，以政府和公有制经济部门主导的投资驱动模式，在当前资金投向结构下，边际效益已经非常有限，核心在于当前资金投向结构对宏观经济增长的收益相对有限。这是为何2025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我看到了作为宏观经济研究者非常惊喜的一点——优化地方政府专项债券用途管理。这或许才是2026年投资能否改善的关键所在。
因此，12月份的投资数据，我个人持谨慎乐观态度。宏观经济数据在月际间隔上，如果宏观经济背景差异不大，很难观察到巨幅波动。
六、固定资产投资持续下滑，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投资止跌回稳，后续可能会有哪些动作？科创领域会可能会有特别的政策安排吗？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从2023年8月在大连召开的甲醇行业全国会议开始，我一直呼吁加强地方政府专项债的资金投向管理，一定要把资金用于真正能够提高我国宏观经济全要素生产率的行业、企业与项目上。
很高兴地看到在今年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这作为2026年经济工作任务的第一项第六条被确定下来。
既然被摆到如此重要的优先位置，不仅仅是“人工智能+”这种应用性科创领域，更值得期待的是结合十五五规划建议的部署，对量子科技、生物制造、氢能和核聚变能、脑机接口、具身智能、第六代移动通信这些尖端前沿领域进行国家层面的战略投资与支持。
按照我司的测算节点，十五五规划刚好对应本轮技术周期衰退阶段末尾五年的时间，衔接十六五规划所覆盖的新一轮技术周期复苏阶段的起点。我们国家要想在下一轮技术周期中，引领人类文明的发展，这些尖端前沿领域都可能是关键，因为我前面分析过，人工智能产业在全球范围内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缺乏应用场景来兑现估值叙事，而这些尖端领域也可能诞生人工智能潜在的落地应用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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